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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夜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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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班這是怎麽了?鬼哭狼嚎個什麽勁兒呢?”

“不知道,跟撞鬼了似的,你看他們一個個的,我去,可真慘啊。”

“是啊是啊,你看那個尚雙桃,就那女的,前兩天我路上看到她趾高氣揚像個孔雀,現在鼻涕眼淚流的一大把,你帶手機了沒有?拍下來拍下來,發到學校論壇上面去。”

“這也太搞笑了吧,他們是在表演嗎?”

“我艹,你看哪個表演還撞墻的?!那男的有病吧,頭都敲出血了!”

“還楞著幹嘛?叫老師啊!!”

“快快快,誰進去拉一把啊!有人要跳窗了——!”

“那邊還有一個,風扇是開著的啊!他要幹什麽!”

“那不是連哥嗎!連哥你幹什麽!連哥!”

“快救人啊!!!”

混亂的人群裏,司雲汀淡定異常地壓了壓棒球帽帽檐,聲音細不可聞地問:“就這樣?一場幻覺?”

邵柔輕輕地“嗯”了一聲,司雲汀瞥了她一眼,少女的靈魂幹凈純澈,這樣一場幻覺就真的完成了她的心願。

司雲汀道:“如果他們死了,因果還是會有的。”

邵柔道:“他們欺負我的時候,也會有因果不是嗎?”

這姑娘伶牙俐齒的,司雲汀不願和她多說,上了街買了一些東西,又回到了家裏。

家裏空蕩蕩的,什麽人都沒有,顯然鐵三角是出去了。司雲汀知道他們中午是不打算回來吃飯了,自己也沒吃,上床睡了一覺,一直睡到晚上九點多鐘,客廳裏傳來讓人有些崩潰的吵鬧,她這才悠悠轉醒,摸摸自己的雞窩頭,去整理自己的形象。

她今晚打算去看看那幾位今天被邵柔重點關註的對象。

剛拉開門,對面的門就開了,張起靈逆著房間的光,看著她問道:“去哪?”

司雲汀眨巴眨巴眼睛:“賺錢養家。”

張起靈:“我也去。”

“啊?”司雲汀驚訝,“你去幹什麽?”打醬油嗎?

後面那句話她沒說出來,其實要按照她看來,她辦事兒的時候任何一個人在旁邊都算得上是麻煩。畢竟戰鬥的時候還要分出點精神來照看一下邊上的人,俗話說一心不能二用,她這麽做容易頭疼。

特別當旁邊那個是張起靈的時候,註意力會完全被分散好嗎?

司雲汀道:“你別鬧,我很快就回來。”

她笑了一下,擡腿走向樓梯,下了樓,跟吳邪和胖子說了一聲,就拉開門走了出去。

吳邪一擡頭就看到張起靈面無表情的臉,現在的他對於悶言悶語的理解能力已經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只消看一眼,他就幹笑了兩聲,麻利地和胖子收拾了東西,道:“你這是做什麽,小哥,有事兒要自己說出來,不是每個人悶言悶語都百分百過關的。”

張起靈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轉身進房,把房門鎖上,不知道為什麽,吳邪偏偏看出點這人鬧脾氣的別扭狀態。

胖子咽了一下口水道:“小哥這是怎麽了?欲求不滿?”

吳邪踢了他一腳:“求你做個正常人,思想不要那麽齷齪。”

胖子搖了兩下頭:“我這是過來人的經驗。”

吳邪臉上騰升起了一種不知該說什麽的表情。

另一頭完全不知道自家小朋友有點小情緒的司雲汀還大搖大擺地走在街上,簡單地披了一件薄外套權當擋風,畢竟下過雨的夜晚有些發冷,而且女孩子要好好照顧自己。

邵柔有些茫然地漂浮在空中,一步一蕩,司雲汀漫不經心地問:“知道你最不喜歡的人的家在哪嗎?或者說他們現在在哪?”

邵柔眨了眨眼睛:“這……我嘗試一下?”

司雲汀下巴微揚。

沒多久邵柔就指了一個方向,司雲汀走過去,才發現是一個小區,還是個高檔小區,門口的保安腰間配備著電棍,冷冷地看著她。

司雲汀毫不在意地往自己身上貼了一個符,直接掠過他就走了進去,保安還睜著一雙眼驚愕地看著她之前站著的地方,揉了揉兩下眼睛,念叨了一句:“妖魔鬼怪快離開。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司雲汀聽得好笑。

邵柔指著一棟樓的六樓一個窗口,道:“那是尚雙桃的房間。”

司雲汀“哦”了一聲,看了看房子的墻壁,估量了一下自己的身手,然後,她飛了上去。

其實她本來是想爬上去的,但是這外面的著力點之間的距離有點寬呀,她不是張起靈爬不上去。

司雲汀落在陽臺上,動作一點也不輕的把玻璃推窗拉開,一腳踏進了這個少女心滿滿的房間裏。

這房間是真·少女心滿滿,墻壁粉紅色,天花板粉紅色,地板粉紅色,窗戶前放著一張粉紅色的書桌,書桌上還放著沒寫完的作業。角落裏攤著一張粉紅色HelloKitty的地毯,上面扔著幾個抱枕和一臺平板,還有精致的梳妝臺,臺上擺放著各種各樣的的化妝品。

而尚雙桃就躺在公主床上,抱著自己的抱枕睡著覺。

只是眉頭緊皺,頭上一層冷汗,顯然是做了噩夢。

司雲汀立在床邊低頭打量了一下這個女孩,年輕貌美,眉眼刻薄又尖銳,一副小人面相。

司雲汀用自己有限的知識如此評估了一番,然後在尚雙桃面前打了個響指。

正在做噩夢的少女猛地清醒了過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好一會兒才緩過來,看著面前的司雲汀,又驚慌又尖銳地大喊:“你是誰?!你要幹什麽?!媽媽!!爸爸!!”

司雲汀靜靜地等著她喊完,慢悠悠地說出那句她想了一路的臺詞:“你喊吧,喊破喉嚨都沒有人會來救你的。”

尚雙桃:“……”

啊,這熟悉的反派臺詞。

“你怎麽進來的?你找我幹什麽?!”

司雲汀把一邊的椅子抽過來,坐下,心平氣和地道:“你放心,我找你來就是問你點事兒,你實話實說了,就啥事兒都沒有了。”

尚雙桃瞇著眼睛就著月光打量這個女人,看著十分年輕,也就二十多歲的模樣,皮膚細膩嫩滑,月光籠罩著,像是披了一層白色的輕紗。她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卻帶著點魅惑人的感覺,總讓人感覺表面浮著一層淡淡的紫色光芒……

像是要將人的心智吞沒進去。

女人說話的聲音空靈而縹緲:“我問你,你對邵柔是什麽想法?”

尚雙桃眼神呆滯:“我不喜歡她,我討厭她。”

司雲汀看著她的眼睛:“為什麽呢?”

“因為她又醜又窮,天天一副喪氣樣子,讓人看著就不舒服,說話還跟蚊子似的,問她什麽話,她都不說,看著就好欺負。”

司雲汀有些意外:“就因為這樣?你平常怎麽欺負她?”

“嗯。把她的書包扔在地上,往她的抽屜裏放各種毛毛蟲,蜘蛛和老鼠,把她的書扔在地上踩幾腳,把她的筆摔壞,找幾個女孩子把她堵在廁所裏不讓她回來,在她走到樓下的時候潑一桶水下去,故意把她的爸爸帶到大街上讓她找不到,嘻嘻嘻,看她急得團團轉的樣子真是太搞笑了。”

司雲汀眸色沈了沈:“最後,邵柔是怎麽死的?”

“邵柔!邵柔!她是怎麽死的呢?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是推了她一下,我只是把她推下了水而已,我只是想看她狼狽地喊救命,我只是沒有救她而已,我只是……她、她怎麽就死了呢?”

司雲汀摸著口袋裏的東西,笑了一下,站起來俯下身,輕輕在尚雙桃耳邊說了一句話:“祝你做個好夢。”

她在“好”字上加重了音,然後邁開腿,繞過了公主床,一腳踏上書桌,翻身從窗口跳了下去。

她輕盈地落在了地上,然後道:“走吧。下一個。”

邵柔無比平靜地再一次給她指了一個方向,這一次的這個方向,是連解的家。

一個無比簡陋、酒氣沖天、煙味滿室的出租房,沙發上橫躺著一個渾身□□的肥胖男人,腳邊是七零八落的酒瓶,睡得鼾聲如雷。

司雲汀目不斜視地走過去踹開唯一一間臥室,木門吱嘎地響了一下,聲音寒酸刺耳。

臥室裏床上沒躺人,倒是角落裏坐著一個瞪大了雙眼的少年,指間夾了一支還在燃燒的煙,猩紅的一點。

“你是……白天在門口的那個小妞兒?”他啞著嗓子,眼神警惕,“出去。”

司雲汀在他面前兩步的位置停下,少年人身體緊繃,蓄勢待發。

司雲汀輕輕笑道:“啊呀,我剛才尚雙桃那兒回來呢,有什麽話,好好說不行嗎?”

“白天的邵柔,是你帶來的?”連解問。

司雲汀道:“猜對了也沒有獎勵。我只是來問你幾個問題的。”

她蹲下身子,看著連解的眼睛,聲音輕柔:“來,告訴我,外面那個,是你的父親嗎?”

連解機械地點了點頭,煙掉在了地上,司雲汀一腳踩滅了,問:“你對他有什麽樣的想法?”

連解輕輕笑了一下,狠厲而嗜血:“我遲早有一天會殺了他,欠了我的,我要他千百倍地還給我。”

司雲汀:“他對你做過什麽?”

“他從小就愛喝酒,喝完酒就家暴,我媽媽是被他活生生打死的,我小時候,也被他打斷過一條腿,但他沒有半點愧疚,還變本加厲,我就在被他單方面的虐打下長大,每天我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我該怎麽殺了他,就算要我坐牢,我也要殺了他,殺了他,我才能好好地活下去。”

“那你對邵柔是什麽態度?”

“邵柔?她就像是以前的我一樣啊!我根本就看不過,老老實實扭扭捏捏,膽子小的一個廢物,被挨打了只知道哭,什麽都做不好,除了哭還是哭。不過如果那天晚上她沒有看到我殺人的話,我也不會去想去欺負她。你是沒看到她被我欺負的哭出來的時候,真是太好玩了,看得我真是心裏太痛快了,有人跟我一樣痛苦……”

“你殺了誰?”

“我們學校的一個小廢物,小沒用的,萬楷,跟邵柔一樣,什麽事兒都做不好,像個娘們兒似的整天哭唧唧,還他媽翹著個蘭花指,惡心死老子了。”

“邵柔是怎麽死的?”

“還能怎麽死的,被尚雙桃推下去的唄。不過我也沒去救她,就有人想救她,我也不讓他們救,你沒看到,邵柔在水裏掙紮的痛苦的樣子,真是太讓人開心了,怎麽會有人這麽慘呀,哈哈哈——”

司雲汀氣得站起來就給了他一個巴掌,活這麽久,她還頭一次見這種變態,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心理扭曲成這個樣子還能好好地活著?

她越想越氣,幹脆按著他暴揍了一頓,連解抱著頭痛呼,司雲汀拳拳到肉,實在得很,他鼻涕眼淚流了一大把,哆嗦著身子,抽噎著,求饒著,滿臉恐懼。手底下這具身子傷痕累累,又不禁讓人心疼,他畢竟是一個家暴受害者。

司雲汀皺著一張臉,瞪著地上這個少年好一會兒,才憋著一股氣走出了這個讓人頭痛的家。

她又按照邵柔的指示,連續去了幾個平常愛欺負她的學生家裏,才發現這些學生欺負同班同學的最大一個原因竟然是:看到別人都那麽做,我不這麽做,好像不合群。這是讓人覺得恐怖的隨大流。

司雲汀半路上拐去了網吧,在裏面待了兩個小時左右,一身煙味地從裏面出來,徑直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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